深度文化談

家的感覺--專訪 817 東京遊行負責人 伯川星矢

 

 

「你真名真係姓伯川名星矢?」我問。

 

「我香港名姓陳,日本名姓伯川,名就兩邊一樣叫星矢。」,然後,這位星矢先生,把他一個美好的星期六,給了香港人,在日本的香港人。

 

「陳是父姓,伯川是母姓。」星矢先生說:「我的身份證,在日本的身份證明書,都是這些名字。」

 

這個世代,付上這個名字,也許是宿命,也是天命。星矢會為他覺得應該捍衛的女神做兵。即使他只是青銅聖鬥士。

 

 

運動開始之時,我在面書說,海外華人,不要在面書叫「香港人」去遊行,就當自己做了事。為什麼我會這麼說?很簡單:你看到遊行的模式轉換了。以前像容樂其那種人,在社民連,推推鐵馬,叫叫口號,頂多擲一下粟米斑塊飯、臭魚三文治叫勇武。現在呢?十八區大家鬥食tear gas。你說你勇武嗎?你有食過催淚彈嗎?2014年,我路過金鐘,我知道催淚彈(未過期)的時候是什麼味道。現在,你沒有食過 TG放題,你不要說你是抗爭者(說不上勇武了)。

 

所以,我一直都叫所有海外華人,想想國際性連結有什麼方法。當然,我們看到很多我想像不到的 Hong Kong Talents 都傾巢而出了。而身為海外華人的港日混血兒,星矢決定搞了8月17日的東京集會。

 

星矢是絕對可以做「日豬」的。他的父親是香港人,母親是日本人。是極少數極少數可以得到日本護照既香港人。

 

投胎KOL。

 

如果,他好像我們特首一樣,覺得「護照只是多一本旅行證件的方便」,日本護照,就一定是sssssr。日本護照是全球最多免簽國待遇的護照。

 

星矢說:「811 果日,見到班警察既款,一時火起就係朋友群入面講想搞集會囉。」

 

但你身邊的日本,真的會在乎這件事嗎?

 

「我manager,我同事,同我外判公司既同事,都好主動問我有關香港既野。地對警察既行為地都好驚訝。都直接講『估唔到警察會打人』、『打人真係唔arm 下嘩……』之類啦。」星矢說。

 

也是的。這樣說的日本人,已是很關心你的了。有些日本人,活得太舒服,也許從來都沒有見過警察,更難想像,有警察會對人群放催淚彈。難怪日本要對香港發旅遊警示,日本外相也要在推特轉發了。

 

「係日本呢,搞集會就無需申請,只係通知警察叫地黎維持秩序。遊行就煩,要申請道路使用許可,基本上警方都幾nice nice 既,無特別西你面啊,暗寸你果。又唔會好似話搞到要你改完一大堆遊行路線,然後就唔批你個遊行。日本警方地講到明,係怕有強國既人黎騷擾。」星矢說。

 

說得那麼直白?這不像日本人。

 

「係。同埋,地話擔心,其他唔同政見既人黎抽水。警方話,願意驅逐無關既人離開。沖獨呀、台獨呀、維吾爾獨呀果堆啦。雖然手法強硬,但今次活動得我,同埋工作人員有大聲公用,同埋亦只可以係指定地方叫口號。所以俾人騎既機會唔大。」星矢說:「而且今次我會要求所有人帶口罩。以防俾人影。係保護所有在日港人係續居留時無不利。二黎,係驚一d強國人員落黎拍片認人。同埋我邀請左媒體,我廢事大家上報。」

 

家的感覺

 

為什麼要搞政治?過去五年,我做政治節目,做881,認識我同代的,都覺得我傻。好好地有903不做,去做881。做做晴朗,大家說說笑笑逗逗樂子,運動品牌會送鞋,唱片公司會待你上賓給你演唱會最好的門票。何苦要搞政治?這件事,在香港是沒有市場的。以前是學民思潮的人?

 

 

「我唔係啊。只係一個港日混血兒。」星矢說:「我係香港出世,住左18年,9成朋友同所有屋企人住係香港。每次返香港到香港機場,都有一種返到屋企既感覺,就算,依家我過左黎日本已經8年,都一樣。揸住日本國籍,但都無辦法去認自己係日本人。」

 

做一個日本人,如果你要認真起來,一點也不容易。

 

「至於你問我為咩搞多野,為左香港依然係我認識既香港。係日本,我已經叫生活左8年,我覺得我做唔到日本人眼中既日本人。你要做日本人,你要唔突顯自己,注重群體活動同價觀,共享作為日本人既光榮同榮譽。日本人眼中既日本人,係日本土生土長,接受日本教育,認同同日本文化。而日本文化,最重要既,係唔出色,係要重視被中和既氣氛。咩事,都唔太好出聲。可能有好多人接受到,但睇黎我唔得。可能因為我係打工仔啦。」

 

你真的當香港是一個家嗎?我見太多人,見到香港現在的狀況,想的只是移民,而不是其他「解決」方式。

 

「家,係一個你希望返去既地方。移民,係一個尋找搵一個家既過程?家,應該係一個可以令你真正安心,放心既地方,對我黎講有屋企人,有朋友,有我鐘意食既野,鐘意既景色同環境。果個,就係家。就係屋企。而對我黎講依個係香港。唔一定所謂故先係家,而移民就係尋找另一個家既人。如果香港有香港籍,我會放棄日本籍,移民香港。」

 

但你實行的事情,很矛盾:為何你仍在日本?

 

「我好想返。不過我個日本人阿媽好想返日本住。所以我係日本買左樓,等返黎日本之後我再返香港生活,依加,我要照顧屋企,我先係日本生活,所以先要盡我最大能力同身分去幫香港。總有事係身處外國先做到。」星矢說:「就係因為我係外國,我有機會就香港既問題去寫文,做talk,做即時傳譯果。依點係過去係香港既我係做唔到,亦無機會做。」

 

海外華人的「愛我華」情結。

 

在外國的華人,要麼就是做潘美辰的老歌中那一句「不肯溶化的冰」,要麼就是一邊身居外地,一邊「心繫家國」做「護旗手」。何苦這麼難為自己?周末去吃吃喝喝,做做飲飲食食KOL,不是更快慰麼?

 

「海外華人做事,雖然可能無作用,不過俾日本人知道香港發生緊既事已經足。如果借住我係日本搞既活動或者睇到媒體既報導,地見到香港人或者去到香港時多一份關心,已經好成功。我唔會要求日本人做咩事,或者改變日本人。只希望地知道香港依個地方為自己努力緊,或者日後日本有咩事既時候諗返起香港有件既事。依個就係我係日本搞活動既動力。其實,係日本我地好難做到香港大規模既活動,而且我地做既野係對大局可能係無任何既影響,但都希望籍住小小既活動話俾依既香港既人知,就算去到邊道我地個心都係撐緊香港。」

 

2014年之後,人人都有創傷後症候群。我有朋友2014年那天,天天送水送口罩,去前線派豬柳蛋派了三個鐘都沒有人接收。在2014年後,你看到政工作者的狀態,仍在關心的政治的,幾乎都是pretty crazy的神經病。

 

「因為上次兩傘運動既教訓,話左俾香港人知要企硬,今次過左,真係無下次。亦因為無大台令每一個都可以充分發揮自己既力量,每一個人都係當時人,籍住每個唔同既小活動去維持,所以先令人覺得件事情嚴重同有維持力。香港人過往可能為左經濟而賣命,今日可以為理想奮鬥,睇得出香港真係成為左香港人既家。為自己屋企奮鬥,又點可以用經濟,錢依野去計較呢?依個態度上既轉變先造就到今日如此氣勢,先可以令人覺得香港係得支持。」

 

香港人,如果你也不覺得需要改變,外人是幫不到你們的。當然,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,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學。只是,我不知道,大家在運動初期,看到我在面書說「我們要長大」和「自己香港自己救」,究竟可以收到幾多。

 

8月17日的遊行,我已fat check。星矢兄是微fat的。而,這次是合法的活動。亦跟香港眾志搞的遊行,絕不一樣。有些人,為了鏡頭,鎂光燈,連結沖獨、維獨等訴求。這次是民間自發,反而比自稱專業的政工作者來得利落。

 

當然,我不敢,也不會不負責任的說,去一定是「安全的」(come on,你看看現在的香港的遊行,有人對你說「這次遊行零成本又可以玩野」,你信他就等如信那個男的中出不會懷孕一樣吧?別那麼天真好不好?),但如果你真的覺得你身處東京,亦覺得有點閒時間做點小事,這次活動,我會建議你實時報道,給你的朋友知道,海外華人,肉體上,心靈上,沒有缺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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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
健吾
二○○七年加入商業電台時事評論節目《光明頂》出任主持,○八年起於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擔任講師,著有《100個在情場止蝕離場的理由(上/下)》、《新‧日本人論2--關於幸福的剪影》、《健吾收音機》、《日本亂象》、《瀛人設計》、《瀛男寶鑑》、《熱吻背後》等等。做電台,也做所有可以做的事。